我捏着金箔的手指微微发烫，星位图上的猴毛正泛着淡金色光晕。

东海方向传来潮声，混着花果山特有的蜜桃甜香，在喉间凝成灼热的火团。

"这女人..."尾钩无意识地刺入岩层，地脉阴气顺着经络游走。

丹田里那簇三昧真火突然暴起，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痉挛。

当第三颗星辰攀上扶桑树梢时，我终于踩着沐瑶光故意留下的金铃铛残影，摸到了水帘洞侧面的暗河。

月光在九曲回廊般的溶洞里折射成七彩光晕，石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猴爪印——五百年前那场大火都没能烧毁的痕迹。

"好个泼猴，竟把洞天福地修成了盘丝洞。"我屏息贴在钟乳石后，看三个巡山小妖举着火把走过。

他们腰间缠的哪里是虎皮裙，分明是用捆仙索改的束带，末端还坠着蟠桃核雕的铃铛。

突然有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。

"小蝎子看够了么？"沐瑶光的雀翎钗抵住我命门，她指尖缠绕的星光正勾着我袖中金箔，"姐姐我特意留的蜜饯，可还合口味？"

我反手扣住她腕间命脉，尾钩暗金纹路骤然亮起："仙子这般殷勤，莫不是要拿我当投名状？"

话音未落，整条暗河突然沸腾。

万千水珠悬浮半空，每颗珠子里都映着双火眼金睛。

我听见定海神针擦过耳畔的嗡鸣，混着沐瑶光吃吃的轻笑："现在...是谁在钓谁呢？"

水幕轰然炸开的刹那，我任由三昧真火顺着经络烧穿天灵盖。

剧痛中隐约看见鎏金锁子甲擦着鼻尖掠过，那根能捅破三十三重天的铁棒，此刻正懒洋洋搭在我肩头。

"老孙的瞌睡虫都让你俩闹腾醒了。"满洞星光突然聚到一处，金箍棒挑起我下巴时，我总算看清这位齐天大圣——他披挂上还沾着兜率宫的丹灰，火眼金睛里却跳动着比原著更鲜活的光，"说说，怎么知道俺老孙在等六丁神火淬体？"

我忍着锁骨快要碎裂的剧痛，目光落在他脑后那绺被烧焦的金毛："大圣可知，您头上这金箍圈内层，刻着三清亲手绘制的困龙符？"

金箍棒猛地撤回三寸。

"七日后寅时三刻，观音禅院的火不是意外。"我舔了舔被真火燎出血泡的嘴角，"就像您压在五行山下时，那株桃树其实..."

"呔！"一声暴喝打断话头，赤面獠牙的猴妖护法从梁上翻下。

他手中月牙铲直指我眉心："哪来的野妖，敢对大圣使惑心术！"

洞内七十二洞妖王齐刷刷亮出兵刃，我却盯着孙悟空微微颤动的凤翅紫金冠。

原著里提过，这位大圣最恨人窥探他被压五指山的往事。

"护法可知，您左耳第三道疤是怎么来的？"我突然转向那猴妖，"不是三百年前与蛟魔王厮杀，而是七岁那年偷喝猴儿酒，被老猴王一鞭子抽的。"

满洞哗然中，有老猴突然哽咽出声。

那护法月牙铲哐当落地，他下意识捂住耳朵的样子，倒真显出几分少年稚气。

孙悟空突然放声大笑，震得水帘洞顶的夜明珠簌簌坠落。

他抡起金箍棒往地上一顿，东海龙宫特供的青玉砖应声裂开蛛网纹。

"有意思！"他一把揽住我肩膀，我闻到他战甲缝隙里残留的仙酿气息，"小蝎子，你且说说，老孙接下来该往哪处耍子？"

我望着他瞳仁里跳动的八卦炉残火，尾钩悄悄缠住金箍棒上某道隐秘裂痕——那是将来要断在六耳猕猴手里的位置。

"西边灵山脚下..."我压低声音，感觉他肌肉陡然绷紧，"有棵菩提树，昨夜开了十三朵金花。"

金箍棒挑起的三昧真火还在洞顶游走，孙悟空的手掌已经拍在我肩头。

他掌心雷纹烙得我锁骨发烫，七十二洞妖王倒抽冷气的声音像阵穿堂风。

"取酒来！"大圣振臂一挥，夜明珠应声炸成漫天星屑。

我闻见千年猴儿酒的醇香混着血腥气——那是他从阎王殿抢来的判官笔正在石壁上刻字，"今日与凌羽小友结为兄弟，这'齐天'二字旁，合该添个'破妄'的名号！"

我望着石屑簌簌落下，"齐天大圣"旁边歪歪扭扭出现"破妄真君"四个字。

原著里这个位置本该是六耳猕猴的"通风大圣"，此刻墨迹未干的裂痕却像道天堑。

"使不得！"赤面护法突然窜出来，月牙铲撞飞了盛酒的青铜樽，"大圣何等尊贵，岂能与来历不明的..."

话音未落，金箍棒已将他挑起钉在蟠桃浮雕上。

孙悟空摩挲着我尾钩上的暗纹，火眼金睛里映出我刻意显露的蝎子原形："老孙认兄弟，从来不管什么狗屁来历。

倒是你——"棒尖戳进护法喉头三寸，"三百年前你私放哮天犬进酒窖，当俺老孙瞎了？"

我趁机将袖中金箔抖落在酒液里。

这是方才暗河拾取的沐瑶光灵力残片，遇水即化作六道轮回的虚影。

果然，大圣的凤翅紫金冠猛地转向西方，那里正传来灵山钟鸣。

结拜仪式在子时进行。

七只通臂猿猴扛来从地府偷来的三生石，月光照在石上时，我瞥见自己前世的高楼广厦与今生的蝎尾重叠。

孙悟空咬破手指滴血入酒，我却暗中将尾针刺进三生石裂缝——那里渗出的混沌之气，足够让天道暂时蒙眼。

"俺老孙的兄弟，就算把天捅个窟窿..."他仰头饮尽血酒时，我袖中突然滚出颗琉璃珠。

这是方才从沐瑶光身上顺来的，珠内封印着文殊菩萨坐骑的精魄。

赤面护法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宴席持续到东方既白。

醉醺醺的妖王们横七竖八躺倒在水晶榻上，我借口醒酒踱到瀑布边。

晨雾中有青鸟掠过，羽翼抖落的露珠在掌心凝成"小心"二字——是沐瑶光的手笔。

突然，瀑布倒流三寸。

我假装弯腰掬水，尾钩悄悄探进暗流。

水底传来金铁交鸣声，混着赤面护法刻意压低的嘶吼："...那蝎精竟知道您偷换生死簿的事，定是观音派来的细作！"

"可大圣似乎真信了他。"接话的是个女声，带着东海特有的潮湿腔调，"不过无妨，三日后巡山轮到我们碧波潭一脉..."

我故意踩断一根桃枝。

交谈声戛然而止，水面浮起两片逆鳞。

一片属龙，一片属蛟。

回到洞内时，发现孙悟空正卧在酒池边假寐。

他金箍棒变成绣花针在耳中轻颤，而我方才坐过的石凳下，多了一撮被真火烧焦的猴毛。

"兄弟。"他突然翻身坐起，扔来颗还沾着丹炉灰的九转金丹，"替老孙去蟠桃园摘个桃儿醒酒——要九千年一熟的那种。"

我接过金丹时，指尖触到他掌心暗藏的困龙符。

果然，这位大圣从未真正信过谁。

远处传来赤面护法操练小妖的呼喝声，风中飘着句残缺的"诛杀外族"，混在桃花香里竟有些腥甜。